清代道光皇帝,是个倍受争议的人物。比如他曾经罢免林则徐,签定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等等。然而有一个事实却不容否认:没有道光皇帝的全力支持,就不可能有林则徐的禁烟。
首先来说,我们从1838道光皇帝的御旨上就能看到他的态度:10月23日,谕令大学士、军机大臣会同刑部研究已收到的各省将军、督抚关于禁烟的奏 疏;10月25日又发出谕旨,要求各省将军、督抚“振作精神、力祛积习,”“趁此整顿之时,同心合意,不分畛域,上紧查拿,毋得稍行松劲,”“其贩运,开 馆等犯,固应从重惩办,即文武官员,军民人等吸食不知悛改者,亦著一体查拿,分别办理”(《筹办夷务始末》道光朝卷5)。
其次,道光皇帝发的谕旨,不仅仅是做做样子,而是“动了真格的”了。比如说他查办了到尼姑庵吸食鸦片的庄亲王镈及辅国公溥喜。有关这一事件,也有说是因 嫖、赌而没涉及吸毒的,如《道咸以来朝野杂记》记述:“东便门外运河之滨,有灵官庙,实尼僧广真住持,时人呼为广姑子。于道光中叶,其庙中香火极盛,且地 邻二闸,夏季游人众多。广真又招伎设赌,诱贵族诸子弟入局。历数年之久,风声甚大,为御史所参。参军统领派弁往抄,适值广真作寿,来宾甚盛,因而俱罹于 难,复究出庄亲王、喜公爷诸人,皆因之革爵。”(《道咸以来朝野杂记》,作者崇彝,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年1月版)
第三、道光皇帝对奉旨进京即将办理禁烟时宜的林则徐,给予了极大的重视和最高的礼遇。他连续8天召见林则徐,并且特“恩旨在紫禁城内骑马”,“坐椅子轿”。且每次召对,“皆上毡垫,”最后授以“钦差大臣关防”。
以上足以说明道光皇帝对禁烟的态度。同时,对这一段史实了解的人也比较多,就不再赘述了。近来读清代的档案资料,在一些清代大臣们给皇帝的奏折中,看到了 道光皇帝的一些“硃批”。这些相当于现在的“批示”里,也反应了道光皇帝当时对禁烟的态度。又因其不是正式颁布的“谕旨”,“说话”比较随便,就更容易看 到道光皇帝当初的一些姿态,比较生动。
贵州裕泰给上奏折,先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,然后说近来由于措施得力,情况已经大有好转,如省府现在哪怕是“密查”,也没发现开烟馆的人等。同时表示今后要更加努力“以仰副圣主谆谆训诫之至意”。
道光皇帝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汇报,看来没多大兴趣。只在后面简单地批了“知道了。钦此。”这几个字。
而对另外一种情况,确实提出实际问题的,又是另外一种态度。直隶总督琪善,说到有关“章程”在执行起来,应该又一定灵活性问题,并且表示自己在落实有关政策法规(章程)要“翼收实效”而不给这些章程所束缚。
道光皇帝对此很是赞同,他批道:“既不能立定章程,准卿随时酌办,然朕必要见‘功效’二字也。懔之!勉之!钦此。”
——这就是说,授予了琪善全权,可以不拘泥于“章程”,要的是实效。在这里,我们可以看出道光皇帝相对急迫的态度。同时,“懔之!勉之!(翻译成白话就是“你要重视,不可懈怠!”)”,我们读到皇帝对臣下的鞭策与勉励。
同样还是琪善,在道光十九年(公元1839年)九月,关于天津禁烟事宜所上的奏章。琪善说到,已经破案查封的鸦片商户有30多家,还有70多家商户关张了 主人潜逃。为了防止这些不法之徒以后继续贩卖死灰复燃,琪善下令府县实行各种辅助措施:一是将商户姓名查明备案,现在潜逃的再回来,一经核实即加严惩;二 是实行“十家保结”制度,必须保证不卖鸦片方可开张。如果没有人做保而私自营业,立刻查封;第三是实行遣返措施:外地尤其福建、广东来天津贩卖鸦片的,一 律遣送回原籍,达到“净绝根株”的目的。
道光皇帝看了这些措施,非常满意。他批到:“周到,好!实力为之,钦此。”
再往后,直隶总督琪善、陕西巡抚富呢扬阿向皇帝汇报了他们查禁、销毁鸦片的情况。道光皇帝分别批了“甚好!钦此。”及“所办好,一力认真而行,万勿弛纵。钦此。”
我们看到,道光皇帝对查禁与销毁鸦片是欣慰的,对这种行为大加肯定。同时,他又告诫臣下要认真,不可松懈导致前功尽弃。
道光皇帝对鸦片的严禁政策,取得了一些效果。各地的官员,纷纷向皇帝汇报进展情况及战果。道光皇帝对这些报上来的材料及“战绩”,给予充分肯定。我们看两段相对比较长的“批示”:
安徽巡抚色卜星额向皇帝汇报了禁烟的进展情况及成效,道光批道:“所办俱好。仍遵前旨,有加无已,志在必除此患,以副委任,勉之又勉!钦此。”
贵州巡抚贺长龄向皇帝上的折子是缴获及查获的烟、烟具和烟犯的名单,非常详实,可以说是战果累累。道光皇帝批道:“查禁尚好。足见传染流毒日深一日,可恶 之至!再若因循玩泄,何以仰对朝廷?勉益加勉,志在必除此患而后已,方不负委任也!”
在这里,如果我们细细品味,还可能感觉出当时皇帝与大臣之间微妙的关系。比如说贵州巡抚贺长龄向皇帝汇报了非常辉煌的“战果”,当然是希望得到夸奖。道光 皇帝呢,也确实对其进行了褒奖:“尚好”。然而,褒奖之余,我们还能体味到,皇帝又不仅仅是褒奖。因为他说“足见传染流毒日深一日,可恶之至!再若因循玩 泄,何以仰对朝廷?”在这里,潜在的内容是对巡抚贺长龄的一种责备,言外之意就是:你查获这么多,足见鸦片之害不是一天两天了,那么早干什么去了?同时, 还又警告:再这么下去,你怎么对得起国家?最后,又加以勉励:你一定要更加努力,一定要根除鸦片,才能不负重托。
从以上,我们能看出,道光皇帝至少在禁烟的前期,既是认真的,又是相当有见解的,驾驭群臣也是讲艺术的。